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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生存与未来诗学 龚刚

摘要:当今时代,原始想象与数码科技为基础的虚拟世界趋向高度融合,典型如华为的鸿蒙操作系统与扎克伯格的元宇宙。人文学家应注意该发展趋势,重视数字化生存将带来的在人文学科领域的根本性变化。未来诗学应当洞见并照亮数字化生存与元宇宙,同时坚守对计算理性与算法哲学的反思,确保人类的理性与自然的生机不至于削减。

关键词:数字化生存;数字人文;人文学的转向;未来诗学

一、华为的鸿蒙VS扎克伯格的Meta

华为的鸿蒙(Harmony)=扎克伯格的Metaverse(元宇宙)。华为的创意比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早了两年。

1.龚刚,北京大学比较文学博士,清华大学哲学系博士后,澳门大学中文糸博士生(PhD Supervisor),正教授(Full Professor),浙江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客座教授,天津师范大学校聘客座教授。

关于鸿蒙:2019年6月24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金融时报》

专访中谈及鸿蒙操作系统时,表示鸿蒙操作系统主要应用于物联网,是一个面向确定时延系统(time-delay system)的操作系统,原为电信网络设计。

2019年8月9日,华为消费者首席执行官余承东在开发者大会

谈及华为“鸿蒙”的英文名“Harmony”表示,鸿蒙的中文意义具有“

开天开地”的意思,最接近的英语罩词就是Genesis(开天辟地的意思),英文名用汉语拼音“Hongmeng”表逵鸿蒙不易发音,因此使用Harmony

2019年10月23日,华为输值董事长徐直军在媒体沟通会上,鸿

蒙本来用于华为内部一个内核的名字,目前指全场景分布式鸿蒙操作系统。

《庄子·在宥》:“云将东游,遏扶摇之枝,而通遭鸿蒙。”成玄

英疏:“鸿蒙,元气也。”(古人认为开天辟地之前是一圈混沌的

元气,这种自然的元气叫做鸿蒙。)

《淮南子·俶真训》:至德之世,甘瞑于溷渊之域,而徙倚于汗漫

之宇。提挈天地而委万物,以鸿蒙为景柱,而浮揭乎无吵崖之际。

关于Meta和Metaverse, "Introducing Meta: A Social Technology Company 一文介绍:1

Today at Connect 2021, CEO Mark Zuckerberg introduced Meta, which brings together our apps and technologies under one new company brand. Meta's focus will be to bring the metaverse?to life and help people connect, find communities and grow businesses.

The metaverse will feel like a hybrid of today's online social experiences, sometimes expanded into three dimensions or projected into the physical world. It will let you share immersive?experiences with other people even when you can't be together ——and do things together you couldn't do in the physical world. It's the next evolution in a long line of social technologies, and it's?ushering in a new chapter for our company. Mark shared more about this vision in a founder's letter.

这是一个原始想象与虚拟世界以及数码科技趋向高度融合的时代,网民(Netizen)将成为人类共同体的主体。元宇宙是虚拟世界的本体(noumenon),也可以说是数字人文时代的本体世界或理式(idea)。人文学者应对网民、数字化生存、元宇宙想象给予深切关注,以抗衡技术主义、后人类科技(如AI)对人类未来的塑造。

一个孩子说:“小王子生活在元宇宙里,元宇宙里有一朵玫瑰花花。”这是很童真美好也极具诗意的童话想象。其实,扎克伯格的元宇宙是他心目中的本体世界、后设世界,体现出以虚拟现实主宰现象世界的野心。他学过古希腊哲学,也知道福柯的知识权力说与乌托邦,更不用说算法哲学。

二、数字人文早有先例

1.莱布尼茨在1679年就提出了他的二维制数学体系,后受传教士白晋(Joachim Bouvet)影响,开始关注《易经》,1701年,白晋把邵雍的伏羲六十四卦方圆圈和次序圈给莱布尼茨,莱布尼茨发现,易圈就是0-63的二进制数表。如此可证,数字人文早有先例,而前景可期。

2.意大利比较文学学者莫莱蒂(Franco Moretti)在其2000年发表的《世界文学的猜想》(Conjectures on World Literature)一文中首次提出连读(distant?reading)这一概念,与新批评的细读(close reading)相对立。莫莱蒂提出文学研究可以不用直接阅读文本,只需要通过相关的文学研究成果加以“综合”,收集和分析大量的数据就可以进行文学研究。他认为文学研究可以通过数据和计算机扩大或缩小到一些能定量分析的东西,以便获得关于一个更为宏观的文学图景的认识。“连读”的目的是获得一种更宏观的文学研究尺度,将“伟大的未读”也纳入到研究视野,工具是计算机,方法是找到文学中能够定量分析的东西,最终的分析结果可能以图像图表的方式呈现。为了验证其批评方法的有效性,莫莱蒂建立了"斯坦福文学实验室"(Stanford Literary Lab),而这一实验室产出的一系列小册子也成为了“连读”批评成果的重要组成。斯坦福大学官有斯坦福文学实验室专页》室事真(https://litlab.stanford.edu/),摘录其简介如下:

The Stanford Literary Lab is a research collective that applies

computational criticism, in all its forms, to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The Lab is open to students and faculty at Stanford, and, on a more

ad hoc basis, to those from other institutions.

Our projects range from dissertation chapters to individual and group publications,lectures,courses,panels,and conferences. Typically, our research takes the form of an experiment that is then published in our Pamphlet series.

3.数字与人文,科学与哲学,可以共生共辅。哲学可启迪、推动科学研究,科学可验证、纠正哲学思想。如贝克莱启发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爱因斯坦又纠正了柏格森的时间哲学。

4.随着脑科学、认知心理学研究的深化,理性思维的形成过程、运作方式、运作规律、以及知识的来源等哲学问题,将有可能超越逻辑实证主义、语言哲学等的反思而得到更科学的解答。所以,西方哲学史上对心理主义的排斥是不合理的,而中心主义也可以得到更科学的解释。与此相对照,老庄的道-象本体喻(不同以Logos为标志的道-言本体喻或理-言本体喻),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均有可能因脑科学、认知心理学的深化而证明其相对合理性。

三、数字化生存与未来诗学

数字化生存(digitalization of life)将带来人类认知知方式、感知方式、交流方式以及审美体验的根本性变化,《左手指月》是其中代表。

《左手指月》是《香蜜沉沉烬如霜》的片尾曲。《香蜜沉沉烬如霜》是一部古装神话剔,改编自网络小说家电线的同名小说,讲述了花神之女锦觅与天帝之子旭凤三世轮回的恩怨痴缠,守望千年之恋的故事。该剧于2018年8月2日在江苏卫视首播,并在爱奇艺、腾讯、优酷同步播出。《左手指月》由萨顶顶亲自作曲,并邀才女喻江填词。为了更好地理解剧情和体会剧中人物情绪,她与《香蜜沉沉墨烬如霜》剧组演员朝夕相处,并客串出演“缘机仙子”一角,而该曲的旋律就是在从横店剧组回北京的路上突发灵感创作而成。《左手指月》是颇具禅意的一首歌,“指月”在禅宗指“直指人心”。演唱中从低音入场,从低音“4”到超高音“6”,音域横跨三个八度,融合了戏曲与花腔女高音唱法,演唱难度颊高,在网络和各种比赛中被众多歌手挑战、翻唱。以下是歌词中的一节:

左手化成羽右手成鳞片

某世在云上某世在林间

愿随你用一粒微的模样

在所有鏖世浮现

鸿蒙操作系统、元宇宙、英雄联盟、《左手指月》等等融合着神话想象、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的种种名词、产品、现象表明,未来已来,人文学的转向思维革命已势在必行。否则,人文学者将无法面对、解释以及引领数字化生存与人类新世纪。

未来诗学是对数字化生存与虚拟现实及科幻想象诗性呈现与诗性反思。在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里,降维打击可以使某些不可一世的人瞬间变成二维纸片人。因此,人必须升维自己的认知境界。诗与诗学应当是对数字化生存与元宇宙的洞见与照亮。美国文化批评网站Avidly刊出两位学者评论总统就职典礼上戈曼朗诵《我们登之山》(“The Hill We Climb”)一诗所引起的反响,标题为《未来之诗》(“The Poetry of the Future”),对深化未来诗学这一概念的思考具有参考价值。

On January 20,2021,American poetry in public came back in style. We do not mean that poetry came back into fashion. We mean that its return was stylish, personified as it was by the young poet Amanda Gorman, wearing a bright yellow Prada coat that nobody can stop talking about. Gorman gave a performance of "The Hill We Climb," the poem she composed for the occasion, and?her performance rivaled those of Lady Gaga and Jennifer Lopez. More poetry performances by Amanda Gorman were circulated in the days after the Inauguration than were news and?images of the former president-or even of the current one. This is good news for poetry. It is also surprising in a country in which poetry doesn't get much attention, especially not poetry spoken out loud —in person, in public. As two scholars of poetics who have thought a lot about how and when and where poetry goes public, we began to wonder why Gorman's performance struck such a chord

在德国早期浪漫派看来,浪漫诗(romantische Poesie)比单纯遵循逻辑规则的理性反思更加适合于认识无限和绝对,而真实的存在只有自然的诗化或者世界的浪漫化才能够通过自身自我实现出来,由此才能证明存在本身相对于主体或者自我意识。诺瓦利斯(Novalis)认为:“诗是真正的观念论——对世纪的观察如同对一个伟大心灵的观察——是宇宙的自我意识。”诗的感受与神秘主义的感受有许多共同之处。它是对奇特的、个人的、陌生的、神秘的、有待于启示的、完全偶然的东西所产生的的感受。它能表现不可表现的东西,能看见不可见的东西,感受到不可感受的东西,等等……诗人是真地被剥夺了知觉——为此他拥有了一切。他在真正的意义上把客体——心灵和世界呈现给了主体。这正是一首好诗的无限性,即永恒性。

相对于计算理性的推崇,早期浪漫派希望通过诗性感悟认识世界:

如果数字和圆形不再是

解锁一切造物的钥匙,

如果芸芸众生的歌唱与亲吻,

比那些饱学之士知道的更多。

未来诗学既应以成为元宇宙的自我意识为目标,同时需要在数字化时代,保持对计算理性及算法哲学的反思,确保世界的浪漫化,即人类的灵性与自然的生机不被淹没。数码科技升维了人类的生存方式、体验方式,但我们不能因而被算法哲学所操控,未来诗学的使命即是守护本雅明所说的“灵韵”(aura)与海德格雨所说的“本真”。与此同时,数字人文问题,不仅是方法论问题、人文研究的辅助技术问题(如数据库、语料库建设,词频统计,电子文献检索,学术热点统计的参数设计等),也是知识论问题存在论问题。对数字化时代与数字化生存的深入考察,将有可能催生新解释学后。

澳门大学中国文化论丛2022年第一期

澳门大学中国历史文化中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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